白子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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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中】首相(一)

Attention:架空,OOC,有血腥情节,更新不定。

前文:(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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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库茨克行宫篇

                         第一章·斩首

叶尖坠落的露水打湿了月色,山猫与夜莺分别在两头鸣叫。这是一个漆黑又阴冷的夜晚,绿水河谷的村民们早早缩回自己的家里,家中炉火烧得正旺,却无人能惬意安眠,他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正是因为国王的收税车第二天要光临此地。男人们侧头数着窗外稀疏的星星,就像清点自己的家财一样;女人们则抱着一筐针线,坐在炉火前,对自己年幼的孩子压低声音唱着一首关于“黑鹰首相”的歌谣——

“伟大的首相,痛苦的源泉,他的耳目遍布整个王国,”

“有人赞美首相,有人诅咒首相,他的利喙既保卫着王国,也向人民施压,”

“道路两侧的长矛,扎着一颗颗鲜血淋漓的头颅,他是战神阿瑞斯的狂热信徒,曾经凌辱过这个国家的人都已付出代价,”

“国王赐他‘国王之手’,予他光荣与尊严,但现在没人记得国王的模样,”

“人人都在说,‘万岁!万岁!铁血的黑鹰首相!’”

正当母亲唱到一半,屋外突然传来急切的敲门声。“咚咚”的巨响,好似雷声阵阵,一屋子的人都被吓得止住了呼吸。这时,只听屋外传来只有在蹂躏羊皮纸时才会听到的嘶哑声音:“好心人,看在神的份上求您快开门罢!”

女人立刻收起手里的针线,将孩子拉到身后;家里的男人警觉的从床上跳到地上,给女人使了一个眼色。

“哎呦来啦来啦!大半夜是谁敲门?你是要把我的木头门砸碎才甘心吗?”女人一边不耐烦地吆喝着,一边向门边走去。

“好心的女士,我家里刚刚冲进一头野猪,为了保命我只好爬到树上跳到您的院子里向您求助啦!快开门罢,我发誓我只打搅您一个晚上!”

女人贴在门上,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他:“……那好罢,看在仁慈的忒罗涅的份上,希望等明天天亮你还能记得你现在说过的话。”说完,女人将木门打开。但还没等门外的人反应过来,从窗外跳出去绕到他背后的男人已经一铁锨将他打昏在地!

“可恶的强盗,”原本摆出好心姿态的女人立刻变脸朝他啐了一口。“绿水河谷有哪棵树长得比马高?”她转头又看着自己丈夫,问道,“我们怎么处置他?我的建议是明天送到执政官的法庭上,或者交给教区的总管,如果幸运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从他兜里套出几枚铜币。”

男人用自己沾着泥巴的鞋踢了踢躺在地上,额角渗着血的“强盗”,说:“一个穷酸鬼能诈出几分钱?”他的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不如我们把他交给明天从王宫里来的收税官罢,就说他是普西斯派来的奸细,夜闯民宅被我们抓获,首相大人肯定会高度重视这件事,说不定心情一好把这个季度的税都给咱们免啦!”

女人眼前一亮,连连夸赞自己的丈夫有着从政的头脑。

“但首相大人凭什么听信我们的一面之词?”

男人在原地转了几圈,邪恶的黄豆大小的眼睛此刻却因贪婪而绽放光芒,“我想我们可以找吉米,我们村里唯一的教师帮忙写点‘证据’。”

于是,这个可怜的倒霉鬼就这么无故被扣上一顶天大的罪名。一整晚他都被这对夫妇绑在马棚里,等第二天这对夫妇将他和所谓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证据一起献给首相的收税官的时候,他仍然闭着眼睛昏迷不醒。

咆哮棕熊与六角芒星的两面黑底旗帜在收税官身后飘扬,只见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便拿起笔顺手勾掉了这对夫妇一半的税款。男人激动的从侍从手里抱回自己的一头小猪仔,然后吹着不成调的口哨从人群中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收税官侧头低声和身边的侍从讲道:“把他带到马车上,我们继续。”

然后他转头立刻对下一个农夫高声说:“庞克先生,你今年打算拿什么抵税款呢?啊是两头羊,很好,国王和首相会铭记你对国家的贡献。”

……

而当这位不幸的“强盗”睁开眼的时候,他早已不在绿水河谷里的某个农夫家门口了,此时此刻他被反手绑在椅子上,四周都是黑色石板拼成的墙壁,石板的缝隙间隐隐还有恶臭的地下水在向下淌,只有一对手掌那么大的光线从窗户外透进来,照在他的面前的地板上,告诉他现在是白天。“这是哪里?”他茫然环顾四周。等到他发现自己被小臂那么粗的绳子束缚着时,他开始慌了,“有人吗?有人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像一条虫子似的疯狂扭动自己的身躯,直到将自己晃倒在地,才喘着粗气停止了叫喊。

狭小漆黑的屋子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地面上渐渐传来鞋跟与地面摩擦的巨响。当他看到一双马靴停在自己眼前时,就想要抬起眼皮看清来人的面孔,但那个人却抢先伸脚踩住了他的脸。泥土与污秽的脏臭味瞬间冲进鼻孔,尽管如此那人还在逐步加大了力度,开始用鞋尖碾压他脸上的肉与骨,就好像他脚下不是一个人而是水沟旁的一只臭虫似的,丝毫没有仁慈可言。他的另半张脸痛苦且扭曲的被迫贴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每一次呼吸还会把充满异味的水吸进鼻孔里,痛苦不堪,又动弹不得。

那人好像精准地掐好了时间,就在他喘不过来气的前一秒松了脚。大量的氧气冲进肺腑,剧烈的咳嗽声立刻传遍整片狭小的空间。这时,那个手段残忍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准确来说,我可以让你身上的每个器官,每寸皮肤都失去它的功效,但你的意识还可以十分清醒。”剧烈的咳嗽平息之后,他看到那个男人搬了一个椅子坐在他面前,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的大腿上,摇晃着,被脱下的红色内衬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就像高贵的主人低头瞅着一条奄奄一息的野狗一样,眼神充满蔑视。

是他,安德烈·奴勃,首相的亲卫队队长,也是举国闻名的刽子手。当他一看清那人的面孔,他就知道自己再没有走出这间刑房的可能,除非众神现身,否则他注定是要死在这里了。

“你……你想要做什么?”

“先生别紧张,我所求不多。第一,我想要你配合,”说着,他放下脚,身子前倾,笑着对他继续说,“第二,我想要知道真相。”

“我可以配合你,但我没有你想要的真相。那对贪婪卑鄙的夫妇出卖了我,仅此而已。”

他回答说:“是的,知道原委之后我也觉得这对你太不公平了,所以我已经替你报仇了。”

“你杀了他们?!”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当然,他们不仅出卖了你,也欺骗了……唉,你是知道的,他不喜欢别人故作聪明。”安德烈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架势,丝毫没有因为手刃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而感到抱歉或惋惜。“不过,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后果,就还是老实告诉我真相罢。我看得出来你曾经听说过我的一些传闻……现在我告诉你,那些都是真的。”

他吞了吞口水,嘴唇轻颤着说:“我不是强盗。”

“很好。”

“也不是奸细。”

“对,没错。”

“那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的处境和我的为人。”说完,安德烈起身从墙上取下一柄铁铸的锤头,在手中掂量了两下,转身对着他的膝盖狠狠砸了下去!

撕心裂肺的尖叫传遍刑房!被砸断的膝盖露出层层分明的骨肉,里面只有几根筋还连着,鲜血如注,止不住向外涌流,爬进每一根神经的疼痛让他的尖叫声渐渐消散在血腥的空气中,最后豆大的汗珠划过绝望的眼珠和惨白的脸颊,但他却只能张大不住痉挛的嘴,浑身僵直,就像在极度惊恐中去世的死人一般。

酷刑还在继续。直到第三天黎明,在受刑的人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时,安德烈再次从兜里掏出一枚胸章,上面印着咆哮棕熊的标志——那是奥伦王室的家徽——又一次质问他到底是不是国王的人,拿着这枚胸章又是要去哪里。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你……你会不会让我,让我死得干脆?”他一边用自己被敲碎了门牙的嘴问,一边又有浓稠的血从他嘴边漏出来。

安德烈点头。

“我,我说,在圣法比大教堂的废墟,计划,去普西斯。”

“时间?”

“明,明天。”

安德烈满意的站起身,命令门口守卫把他看好,不能让他吃,只能给他灌水,也不能让他睡着,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直到他将他所有的同伙都抓捕到监狱为止。

犯人在他身后愤怒的大吼大叫,骂他是个小人,是个骗子,但所有难听的咒骂对于安德烈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只是首相手里的一把刀,如果他不够锋利,或者不能让他的主人用着顺手,马上就会有人来取代他的位置,也就是说一旦没有了首相庇佑,就立刻会有无数人前来寻仇,他活不过第二天。“这个世界权与利向来公平等价”——这只是对那些权贵而言。

第二天,安德烈带领他的卫队在天还没亮时就埋伏在教堂附近的小树林里,果然在清晨时分抓到五个前来赴约的人,并从他们领头人的衣兜里掏出了和刑房里的犯人一样的胸章。

“你们没有权力抓我!我是受了国王的密令,我为国王效劳!放开我,你们这些杂种!首相的走狗!”

“带走。”

安德烈挥了挥手上的马鞭,命令骑士们将他们投入国王的监狱,他甚至还特意安排他们与那个告密者一个房间,并且命令守卫不论今晚牢狱里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要进去阻止。

等到第二天初晨,安德烈带着守卫打开房门时,果不其然,告密者已经被他的同伴们残忍杀害了,尸体就横陈在牢房的正中间,皮肉翻开,血块凝结,体无完肤。安德烈命令守卫将其他人都带出去。在路过那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时,他蹲下身,凝视着最后定格在他面容之上的痛苦,伸手合住了那双惊恐的眼睛——

 “记住,永远不要当叛徒。”

今天注定是令人不悦的一天,就连阳光也可耻地躲在密布的乌云背后。这些声称为国王效劳的人被士兵从牢狱里押了出来,并以“叛国通敌”和“滥杀平民”等诸多罪行被判处死刑。行刑台就搭在广场附近,那里曾经是人群聚集的地方,但自从首相建了血腥的行刑台,就很少有人滞留在那里,大家路过此地都是低着头疾步走过。

虽然没有明令要求,但每次行刑的时候,仍有许多居民前来围观,这其中也包括一些好奇的孩子。犯人们已经押解到位,五个人都披头散发,形象落魄,跪倒在行刑台上,很快,他们的头颅就要从此处滚落。这时,身穿银色铠甲,头戴六角芒星标志的骑士从楼梯走上来,他手中提着一把象征正义与裁决的巨剑,走到台前对着身负罪责的犯人们高声念道:“为了保卫国王以及他的王国的安全,我以正义之神的名义逮捕了你们,现在我将代表国王判处你们‘叛国通敌’及‘杀害无辜平民’之罪名,愿诸神平息怒火,愿您在炼狱中悔过自新,来世再回到此地,将您曾经失去的忠心献给国王以及他最忠诚的首相。”

人头落地的瞬间,人群中只传来了小孩子的惊呼和老人的叹息。年轻人们从开始就默默注视着这血腥的一幕的发生,又在行刑后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当残忍成为常态,就没有人再会大惊小怪。不到一刻钟,街道和集市上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嘈杂,贩夫走卒,妓女僧侣,一切都井然有序。骑士打开面罩,一边收起自己滴血的巨剑,一边冷眼瞅着尸体从地上被拖出五条长长的血痕。他的嘴角弯出嘲讽的弧度——

“首相欢迎您来到库茨克。”

这时,太阳刚从厚重的乌云里探出头,照亮了不远处库茨克行宫的金色塔尖,一头咆哮棕熊正熠熠生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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